京东,迟到的云计算“老兵”
8848.86米,这是2020年12月,中国与尼泊尔通过一年多时间测量,最终确定的珠穆朗玛峰最新高度。
691亿次红包互动,这是京东云在虎年央视春晚上,独家应对的史上最高网络互动流量高峰与最复杂的应用场景。
在云计算领域,承接春晚红包互动的流量洪峰,似乎成为了诸多云厂商登顶“性能珠峰”的标志,亦是彰显其数字化技术服务能力的契机。今年,京东云有幸成为攀登这座高峰的唯一人选,好在,它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在零新增服务器的背景下,京东云仅依靠云原生架构,便实现了京东(09618.HK)交易场景与春晚互动场景大小16次精准资源腾挪,创造了数字新基建的中国速度。
另外一组能够证明“京东速度”的数据是,此次“攀登”,京东云仅仅用了19天时间,这是历史上最短的备战纪录。
当然,每一份亮眼的成绩背后,都离不开时间的积累。
如同每一个成功攀登上珠峰的勇者,在其登顶之前需要经历体能训练、团队协战等一系列工作一样,京东云在登上这座“云计算珠峰”之前,亦是经过了京东集团无数次繁杂场景的锤炼,以及近10年时间的蛰伏沉淀。而在这条充满泥泞的路途上,也同样堆砌着无数失败与遗憾。
被“逼”出来的京东云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京东云是被京东“逼”出来的产物。
18年前,京东从线下转型线上,开启了电子商务零售的征程。从2007年开始,在电商风口、资本风投以及一系列服务改进措施的助推下,京东商城的日处理订单量每年迎来指数级增长——2007年,日处理订单量超过3000个;到2011年,这一数据已经突破了30万,基本每一秒就会产生3.5笔订单。但彼时,京东系统的设计容量仅有10万单。
日处理订单量的飞速增长,给京东带来了极大的数据压力,尤其是每年的“618”、“双11”两大购物节,京东都需要面临流量洪峰瞬间爆发带来的挑战。2011年,京东部分系统在“618”活动中扛不住压力出现宕机;同年11月1日,一场图书促销活动让京东系统网站直接瘫痪。在一次次“影响用户体验”的促销活动中,京东将自己脆弱的技术体系裸露在业界与消费者面前。
一场关于京东技术系统的改革刻不容缓!
有传闻称,在2011年那场图书促销活动结束之后,遭到许多消费者声讨的刘强东十分愤怒,为此,他专门请了当时负责IT前端的李大学和负责IT后端的姜海东“喝茶”,桌上甚至还放了两把菜刀。 “动刀”的效果“两极分化”:次年6月,姜海东因“个人原因”离职;而时任高级副总裁的李大学,则一度挑起了京东技术升级改造的重担。在后来形容起为京东做的每一场架构调整时,李大学如实道:“我相当于在给一辆高速奔驰的赛车换轮胎,这是我最大的挑战。”
2012年,“在高速路上疾驰”的京东,不仅为自己更换了“轮胎”,还加固了“动力底盘”:
年初,京东首次设立CTO职位,曾经主管数据库和云计算研发的原甲骨文(ORCL.US)全球副总裁王亚卿走马上任,负责推动京东IT技术与现有产业部门的融合,建立统一的技术方向和数据架构,改善整体架构的稳定性;
年中,京东推出京东宙斯(京东开放服务平台JOS),踏出电商云战略布局的第一步;
年底,京东商城宣布将斥资40亿元,在内蒙和江苏建设两大云计算中心。
一系列动作表明,京东将从云计算领域发力,打造一场以技术驱动的颠覆性生态变革。
2013年,在京东商城上线后的第十个年头,京东云第一次“公开露面”。
这一年,京东云平台在原事业部组织架构的调整中脱胎而成,随后基于这一私有云平台,京东在内部完成了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等各种电商资源和能力的云化;6月,京东云鼎、京东云擎、京东云汇三大解决方案同步上线,与京东宙斯初步构建了一个完整的电商云服务链条。
此时,京东似乎才有底气对外披露其“云计算”战略:将内部所有资源上云之后,京东云计划在2015年开放京东电商业务全部资源和能力,随后以云的形式向全产业链各环节提供京东云服务,成为中国第一位电商云提供商。
财熵注意到,成立于2012年3月的北京京东尚科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就是如今的京东云。
图源企查查不过,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京东云只是一个依附于京东集团的业务部门,是京东云计算技术输出的窗口,除了初期战略发布,此后京东云热度一度归于沉寂。但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之下,实则暗流涌动。
数据版图大扩张暴露野心
2018年8月24日,坐落在江苏省宿迁市的京东云华东数据中心,正敞开大门,等待着来自全国各地媒体的莅临。
3年前,在风光旖旎的骆马湖畔,京东云华东数据中心正式落子宿迁。此前或许没有人能够预料到,在这个互联网基础设施薄弱的四线城市,竟然会有企业愿意进驻、建设一座对网络要求极为严苛的数据中心。但拥有宿迁“游子”兼京东集团CEO身份的刘强东,让这件“违和”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
京东云华东数据中心落子宿迁 图源网络当然,除了刘强东的个人情怀因素,更重要的是,宿迁拥有天然的区位优势:平原广阔、河网密布、能源富集、气候适宜。而数据中心是容纳大量设备、极易产生热量的场所,需要充足且稳定的电能供应,同时尽量降低温湿控制设备的能耗。在这一点上,宿迁与京东云可谓“一拍即合”。
2016年4月,仅建设不到一年时间,京东云华东数据中心一期便宣布投入运营。“京东速度”背后折射出的,是京东云对庞大基础设施建设的“迫切需求”。因为就在同一时间,京东云平台正式宣布对外开放公有云服务。
这距离当初京东云定下的开放目标延迟了1年左右的时间。毋庸置疑,京东云华东数据中心的落地,正是推动京东云计算战略落实的关键。
2016年,是京东云的元年,也是其发展历程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过去四年,京东云完成了系统“底盘”的搭建,将京东所有技术彻底容器化;此后四年,“重装上阵”的京东云开始围绕产业生态做文章,并且加速为京东在技术领域开疆拓土。2016-2020年,京东云以宿迁的华东数据中心作为立足点,向全国纵深推进。公开信息显示,截至2019年,京东智联云累计在建基地及落地城市云超过40个,并形成以华北北京、华东上海、华东宿迁、华南广州四大数据中心为核心的4区域9可用区整体布局。另据财熵不完全统计,2017-2020年,京东并购成立了52家与云计算业务相关的公司(其中2家已注销)。
数据版图的大举扩张,暴露了京东云“卡位”千亿蓝海的野心。据统计,2016-2020年,中国云计算整体市场规模从514.9亿元提升到2091亿元,年复合增长率超过41%。但在这个充满无限想象和潜力的市场里,早已巨头林立——阿里云、腾讯云、百度云、华为云等群雄逐鹿,而作为行业的“后来者”,京东云想要加速追赶,势必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资料来源:中国信息通信研究院,财熵制图一组数据显示,从2017年刘强东提出技术转型以来,京东便不断加大在云计算、大数据、AI等技术研发上的投入。截至2020年,京东集团4年累计研发费用投入近600亿元。不过,这也是京东云得以在高手林立的云计算赛道实现弯道超车的策略优势。
入局以来,京东云不断利用资本要素加速布局:一方面,通过与微软(MSFT.US)、英特尔(INTC.US)、火币中国(01611.HK)等公司达成战略合作,实现云计算产业链的整合及升级;另一方面,相继与多家企业客户及政府机构合作,构建丰富的产业生态。除了巨额的资本投入,京东云的成长亦离不开京东集团这一“土壤”的培育:一方面,京东将所有资源上云,在磨练京东云相关技术和服务的同时,也撑起了一定的规模;另一方面,京东集团以电商业务起家,本身就积累了足够的客户资源,能够很好地为京东云“输血”。
Gartner发布的全球云计算IaaS(基础设施即服务)市场追踪数据显示,2020年京东云位列中国IaaS市场占有率第五名,在头部厂商中增速排名前三,跻身国内云计算第一梯队。
从一个扮演后台技术支撑的角色,到站在台前参与云计算生态的角逐,甚至在4年内就挤进头部阵营,这些年京东云的成长看似“开挂”一般,一路高歌猛进,但在高速狂奔中产生的“痛点”和“隐忧”,却也难以回避。
“铁打的‘云盘’流水的兵”
12年前,三位BAT大佬汇聚2010中国IT领袖峰会,针对云计算展开了一场“华山论剑”:百度(09888.HK)的李彦宏言辞犀利,“云计算这个东西不客气一点讲它是新瓶装旧酒”,腾讯(00700.HK)的马化腾则认为“云计算到‘阿凡达’时代才有可能(实现),现在为时过早”;只有“不懂技术”的马云坚定看好云计算,并从2008年起就开始苦心钻研。
2010年年底,任正非召开华为云计算发布会,并表示“要让全世界所有的人,像用电一样享用信息的应用与服务”;2011年前后,移动、联通、电信三大运营商相继公布了云计算发展战略;1年后,江湖人称“白帽黑客”的季昕华,放弃百万年薪创办了UCloud......
中国云计算市场瞬间风起云涌,而当初站在台前一同“论云”的BAT,已然是一番不同的风景:从2011年开放中国第一个公有云开始,此后多年,阿里云凭借先发优势,在国内市场一骑绝尘;得益于马化腾的“口是心非”,腾讯在2010年年底就开始酝酿筹备云计算业务,2013年腾讯云宣布正式开启商用;而李彦宏直到2012年才幡然醒悟,4年后,迟到的百度云宣布正式进入云计算市场。
与李彦宏一样,“懂技术”的刘强东对云计算“后知后觉”,导致京东云在2016年才正式对外开放公有云。这样的进度其实是有些不寻常的。与百度云在成立之后并未全力投入一样,京东云的“姗姗来迟”,在某种程度上也与京东集团重视程度不足有关。当然,更多的或许是囿于技术人才的缺口和瓶颈。
2012年,京东正式踏入云计算的“围城”。但从出任首届CTO不到一年的王亚卿,到为京东实现“高速换胎”的李大学,再到推动京东从业务驱动向技术驱动转型的张晨,短短几年京东技术负责人屡次更迭,核心人才的频繁流动,成为京东技术布局的“痛点”。而这一点,日后也同样成为京东云的桎梏。
2012-2019年,被冠以“京东云总裁”称号的何刚,带领京东云一步步落地升级,直至走到台前。然而就在京东云的“七年之痒”之际,2019年下半年,何刚却从京东悄然离开。在这之后,京东云的掌门人,从原微软亚太科技董事长申元庆,变成原IBM(IBM.US)总部核心技术领军人之一的周伯文,如今已更换为原甲骨文中国区销售副总裁高礼强。
何刚常年以京东云负责人的身份亮相 图源网络值得关注的细节是,在京东技术人才频繁更换背后,京东云的组织架构也一直在同步调整。
起步初期,京东云是为服务于京东商城的业务而存在,彼时京东在技术方面与业务是紧密融合的。直到2015年,京东才把技术部门从业务部门独立出来,此次调整过后,云、大数据、AI等技术团队才开始了第一次自主技术研发,京东云也是从这个时候才慢慢开始发展起来。
但这并不意味着京东云从此能够独立发展。事实上,早在2019年就曾传出京东云将从京东独立,成为与京东商城、京东数科、京东物流并列的子公司的消息,却被京东予以否认。取而代之的是,同年12月,京东宣布将京东云、京东 AI 与京东物联业务整合,成立“京东云与 AI 事业部”。
但一年多后,京东集团宣布将京东云和人工智能业务转让给京东数科,作价157亿元,二者整合后改名为“京东科技”。业务板块腾挪的背后,是京东数科此前因互联网金融监管趋严导致IPO受阻,京东集团意图加强京东数科的科技属性。很难说,这是不是另外一种“技术服务于业务”的形式。
可以看出,稳固技术管理人才以及顶层组织架构设计的缺失,是京东云的“隐忧”,也是“遗憾”。更令人遗憾的是,直至剖离,京东云的营收情况从未被京东的财报提及。
财熵发现,能够通过公开渠道追溯到的消息是:2018年京东云在内部定下了8000万元营收的目标。那一年,腾讯云营收达到91亿元,阿里云营收规模突破了200亿元,而当年京东集团营收规模高达4620亿元。与京东的整个体量相比,京东云不足亿元的营收目标,确实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而根据近日IDC方面发布的2021年第三季度公有云服务研报显示,2021年Q3公有云IaaS+PaaS市场规模为359.2亿元,按京东云2.4%的市场占有率计算,其营收规模约为8.6亿元,这与总营收为137.34亿元、市场份额占比达39.01%的阿里云相比,显然还有很大的差距。